这是一个电子产品极速更迭的时代。中国贵屿,是全球最大的电子垃圾村,每年处理的电子垃圾达千万吨级,其中手机占据的比重逐年增高。电子垃圾在这里被拆解、分类,继而提取出黄金、铜等贵金属,形成了一条巨大而隐秘的利益链条,威胁着当地人的健康。而经过多次整治后的贵屿镇,不少河流仍会泛出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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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图】实拍全球最大的“电子垃圾村”——贵屿

2016-06-15 11:32 来源: 网易新闻 作者: 王絮颖

这是一个电子产品极速更迭的时代。中国贵屿,是全球最大的“电子垃圾村”,每年处理的电子垃圾达千万吨级,其中手机占据的比重逐年增高。电子垃圾在这里被拆解、分类,继而提取出黄金、铜等贵金属,形成了一条巨大而隐秘的利益链条,威胁着当地人的健康。而经过多次整治后的贵屿镇,不少河流仍会泛出黑色,如同拆解工人的双手,折射着这个时代的色调。

全球最大的“电子垃圾村”贵屿,位于广东汕头市潮南区,粤东练江的西岸,一片低洼地的中央地带,属于严重的内涝区,农业生产基本没有保障。它曾经是潮汕地区的水路枢纽之一,如今水路也已废弃,在未发展电子垃圾产业之前,贵屿的经济一直走不出困局。图为2005年12月13日,贵屿,被污染的河流呈现出墨绿色甚至发黑,表面漂浮着各种垃圾。

上个世纪90年代开始,长期贫困的贵屿涉足了废旧电子产品的拆解生意,规模逐渐扩大,形成了从回收、拆解、加工和销售电子垃圾的完整产业链。至2005年,贵屿全镇从事电子垃圾处理行业的家庭作坊5500户,从业人员达6万多人,年产值近10亿元,占全镇工业总产值的90%以上,上缴税收 1000万元。电子垃圾成为了贵屿支柱产业和当地居民最主要的经济来源。图为2005年,电子垃圾作坊的工人从污水中捞出废品。

进入21世纪,手机成为更迭速度最快的电子产品之一。资料显示,中国人更换手机的频率为8-12个月。2014年中国淘汰了4亿部手机。废旧手机零件,尤其是旧电池中含有的有害物质在处理过程中释放出来,会污染土壤和地下水。尽管中国人的手机更换率很快,但仅10%的手机回收率显然还跟不上手机更新速度。图为2005年12月,贵屿,当地孩子在成堆的电子垃圾中寻找“玩具”。

随着电子垃圾产业在贵屿快速发展,当地河流遭遇了严重污染,民众生活用水成了头号难题。当地居民需要在“黑河”边洗衣服,回家后再用井水过滤一遍。图为2005年12月13日,一名打工女子背着婴儿在“黑河”边洗衣服,另一位女孩为她撑伞挡雨。

实际上,当地的地下水也不能饮用,刚打上来的井水是干净的,但很快就会变成褐红色。当地除小部分人装了从别处引来的自来水外,大部分人靠从流动水车买干净水来饮用。同时,肾结石成为当地最常见的疾病之一。早在2003年,“绿色和平”组织联合中山大学就对贵屿的产业规模、生态环境和劳务关系等进行了一次大型调研。报告称,由于重金属超标,当时贵屿绝大多数的地表水和浅层地下水都已不能饮用,加之自来水覆盖范围非常窄,当地民众需要买水饮用。运水业也因此成为当地重要的行业之一。图为2005年,贵屿镇居民在流动的运水车前买水。

曾经被电子垃圾包围的贵屿,大量的田地被废弃,用来做厂房、仓库或电子垃圾堆放处。在未整治之前,每天到了傍晚时分,贵屿的田地上都会升起滚滚黑烟。据悉,黑烟是工人焚烧电子板等电子垃圾引起的,为的是将其中的金属取下来。图为2005年12月,贵屿,田地上有人在焚烧电子垃圾,黑烟滚滚。

根据“绿色和平”组织的调查取样,包括铅、镉、汞、六价铬、聚氯乙烯塑料、溴化阻燃剂在内的六项有害物资已经渗入到当地的土壤和地下水中。图为2005年,贵屿,一名工人在田地边焚烧无用的塑料垃圾,燃起熊熊烈火。

近几年,在当地政府的要求下,村民们在遭受污染的田地里再次种上了基础农作物。实际上,地处“内涝区”的贵屿并不适合农业生产,这也是贵屿成为全球电子垃圾村的根本原因之一。图为2016年6月2日,贵屿循环经济产业园区,工业园紧挨着一片农田。

目前,贵屿每年要接收数百万至近千万吨的电子垃圾。其中手机、电脑等快速更迭的电子产品占了大头。图为2016年6月2日,贵屿循环经济产业园区,厂房的电子垃圾堆得满满。

据2003年的一项统计,在当时已有80%的贵屿家庭或大或小地经营与电子垃圾产业相关的生意。由于当地财政收入在 1990 年以后几乎都来源于拆解业,当地政府也在支持拆解业的发展。这也是电子垃圾产业在 90 年代时能够高速发展的重要原因之一。图为2016年6月4日,贵屿循环经济产业园区,烧板工人在炉边工作。

一直以来,当地政府对贵屿的污染问题多次明令禁止:不能用直接加热的办法拆解线路板,不能用酸洗提炼贵金属,不能焚烧电子垃圾。然而,禁令并未能阻止污染持续发生。直到2012年,一项专门制定的《汕头市贵屿地区电子废物污染综合整治方案》颁布,电子垃圾产业对贵屿镇造成的环境污染等问题开始受到官方的广泛重视。图为2016年6月2日,贵屿,工业园后的垃圾场堆放着电子垃圾和生活垃圾,紧挨着农田。

2012年,贵屿循环经济产业园项目启动,当地多个环保测评未达标的家庭作坊被取缔。图为2016年6月5日,在进入贵屿的路上,挂满各种横幅。

现今,由于贵屿循环经济工业园可容纳的厂家数量有限和比园外租金昂贵等问题,园外依旧有少量的私人作坊存在,游走在产业的“灰色地带”。图为6月2日,贵屿循环经济产业园区外,一名男孩撑着雨伞骑车经过私人作坊。

贵屿的周边都是丘陵地区,烘烤电路板、焚烧垃圾等产生的有害气体和悬浮物,难以通过空气的自然流动而散去,因而导致整个贵屿地区的空气质量非常差。其中造成的一个严重危害是,那些抵抗力较弱的儿童成为呼吸道疾病最大受害人群之一。 图为2016年6月4日,贵屿循环经济产业园区,一名下班的工人骑车走过废弃的厂房。

2002年,在贵屿电子垃圾产业正值高速发展之时,曾有报道称“当地卫生院对贵屿某个村庄学生身体检查的结果显示,80%以上的中小学生患有呼吸道疾病,另有 5 个学生则被证实患了血癌。” 这一结论也被之后的其他调研报告证实。而据2010年公布的一份研究报告显示,贵屿6岁以下的乡村儿童中有81.8%都患有铅中毒病症,而其源头很可能是电路板碎裂所产生的铅灰,或是熔化铅焊料以提取黄金、铜及其他贵金属和半贵金属所带来的污染。如今,摄影记者再去采访拍摄,当地的每个人都变得很慎言,对涉及环保的问题回避不谈。图为2016年6月2日,贵屿一名儿童在堆积的电子垃圾旁边玩耍。

有份针对贵屿地区空气成分的调查结果显示,当地空气中多溴联苯醚的浓度为21.5纳克每立方米,分别是香港和广州地区的140倍和70倍。此外,调查还检测到氯代二恶英和溴代二恶英两种有害气体。图为2016年6月1日,贵屿循环经济产业园区,一只白色的布娃娃已经被染黑,丢弃在垃圾堆上。

从职业选择到个人健康,电子垃圾产业影响着每一个身处贵屿的当地人和外地人。目前,贵屿镇的总人口约20万人,外来人口约20万人,他们之间的职业选择极少重叠。有调查显示,贵屿本地人多数是工厂主、作坊主、小生意经营者,而外来人口的主要工作内容则是电子垃圾拆解、搬运、三轮车拉货或载客,和极小部分的小生意经营。图为2016年6月2日,贵屿循环经济产业园区的集中拆解场,到处堆满电子垃圾的麻袋。

在电子垃圾的拆解过程中,对工人健康损害最大的是电路板处理。处理电路板,需要将集成电路板直接拿到炉火上面烘烤,待电路板受热软化后,再用钳子将电路板上的各种晶片、电容等可回收利用的元件取下。电路板受热软化,这个过程中会释放出刺鼻难闻的有害气体,对人体造成直接伤害。图为2016年6 月2日,贵屿循环经济产业园区,工人用小型电热器融化金属锡,利用锡的高温用钳子把电路板上的电容、电子管等有用电子元件取下。

待电路板拆解完成后,会有专门的工人进行分类。之后工厂老板会根据自己的需求,自行处理掉一部分金属,剩下的部分会卖给二级作坊和工厂来做进一步的处理。图为2016年6月2日,贵屿循环经济产业园区,工人用小型电热器融化金属锡,撒上一层煤灰之后烘烤电子器件,再用钳子拆解。

废旧的电路板上有镀金、铜骨架等各种“值钱”的金属。 然而,提取黄金的工序目前主要在郊外的工厂进行,且这种生产极为隐蔽,外人很难接近。图为6月5日,贵屿循环经济产业园区,工人的手掌沾满油污,手套也被染黑。

实际上,贵屿本地的老板和外地工人之间又是相互依赖的关系。由于担心健康问题,极少贵屿本地人愿意从事拆解工作,外地人几乎承担了所有的身体伤害。而本地的老板需要付给外来人一份并不算高的工资,成为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图为2016年6月5日,贵屿循环经济产业园区,当地一名工厂的老板在一旁看管工人工作。

在贵屿,电子垃圾产业的工作机制已经非常专业,每一家工厂一般只负责拆解回收或者加工某几种特定的材料,如电路板、塑料、铜、铝等,拆解完成后的其他材料,会卖给二级作坊或者工厂。在这种较为成熟的运作模式下,电子垃圾的转运量非常大,为搬运工和三轮摩托货运车主提供了市场。 图为2016年6月5日,贵屿循环经济产业园区,一群搬运工在废弃机电产品装卸场外等待雇主。

电子垃圾产业的发展成熟,极大地提高了贵屿本地人的经济收入和消费水平,第三产业也得到了较好的发展。走在贵屿的路上,随处可见挂着本地车牌的进口私家车,主街道也呈现出一片繁华景象。图为2016年6月4日,贵屿循环经济产业园区,园区的宣传板被工厂拿来遮挡货物。

相比之下,贵屿的外地人只是“打工者”的身份,做着当地人拒绝从事的、收入较少的苦力型职业。 他们同在贵屿,同样面对着电子垃圾,却和那些因此而发家致富的老板,活在两个世界。 图为2016年6月2日,贵屿循环经济产业园区,工人进园区上班,有人还在打着哈欠。

贵屿电子垃圾工厂的雇佣方式非常灵活,工人在一家工厂的停工暂歇时间也可自行组队去别家工厂工作。只是,无论在哪家工厂,工人都无法得到保险、职业病防护等应有的福利待遇。工人面对“是否有定期体检”的问题,面露困惑,他们有些甚至不了解这份工作潜在的危害。图为2016年6月5日,贵屿循环经济产业园区,一名工人站在窗上准备搬下堆的高高的电子垃圾,无任何防护措施。

2016年6月5日,贵屿循环经济产业园区,一名工人用货车的水槽清洗手脚。

2016年6月4日,贵屿循环经济产业园区,一名22岁的工人光着上身,皮肤被晒得黝黑,肩膀上纹着一只狮子。

部分工厂老板表示,贵屿循环经济产业园区内的厂房面积小,不通风,空气中各种气味混杂,使空气变得浓重。图为2016年6月4日,贵屿循环经济产业园区,由于工厂面积狭小,一名工人坐在工厂的角落工作。

然而,针对这样恶劣的工作环境,工厂老板提供的防护措施就只是在这些工人旁边放一台电风扇,给工人降温,同时将有害气体吹散。而在多数情况下,由于工人密度大,换气设施不完善,这台仅有的电扇也只能起到略微降温的作用,并不能改善空气质量。图为2016年6月3日,贵屿循环经济产业园区,工人正在厂房工作,不远处有一台电风扇。

长久以来,贵屿是全球电子垃圾的倾倒地,货源主要靠“进口”。尽管中国法律明文规定禁止进口废弃电子垃圾,但贵屿的工厂老板仍能依靠各种渠道走私获得来自世界各地的电子垃圾。据了解,贵屿的电子垃圾主要来自日本、美国等发达国家,会途径香港和台湾,然后再进入深圳、南海、广州等地。 图为2016年6月3日,工人正在将运来的电子垃圾验收、分类。

在全球范围内回收电子垃圾的同时,中国也已经成为了世界第一大电子垃圾生产国,2015年中国内部回收利用的废弃电子产品达1亿5274万台。预计到2031年,电子产品报废量将达到5.16亿台,计1300万吨。图为2016年6月1日,贵屿循环经济产业园区,搬运工正在搬运分类好的电子器件。

废品总需要消解。基础产业先天不足的贵屿,在电子垃圾产业似乎找到了“归宿”。然而,贵屿循环经济产业园将大大小小的工厂、作坊汇集在一起,整个回收工序的技术水平未有明显提高,环境污染和健康危害,仍是当地不可言说的痛。图为2016年6月2日,贵屿,傍晚时分,由于园内晚上不能将货物堆积在园区内的过道上,搬运工在园区下班时将货物拉出园区。

此外,目前贵屿循环经济产业园里的工厂变动也较大,一批厂房关闭,多数因无法承担园区高昂的租金。图为2016年6月4日,贵屿循环经济产业园区,厂房的墙上写有寻求转租的小广告。

2014年的报道称,贵屿电子垃圾产业的产值每年已达千亿元,数值达到了汕头市GDP的一半。如今,实行“集中拆解、集中治污”的贵屿“电子垃圾村”仍在扩建,一排排空档的厂房正等待着更多厂家的加入。图为2016年6月5日,贵屿循环经济产业园区,工业园第四期的工程已经建成,大部分的厂房还没有工厂入驻。

原标题:《看客》特刊:不死的电子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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