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身处一个百年未有之大变局。
2020年9月22日,最高层在第七十五届联合国大会上,面向全世界做出了一个承诺:
努力争取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
但很少有人真正思考过:碳中和,到底意味着什么?
对绝大多数企业来说,碳中和与“碳排放的减少”密不可分;但在生产方式没有根本性突破的情况下,这句话的另一面,是减少生产量。
打个比方,火力发电毫无疑问是高排放企业,但是又是当前中国主要的发电方式,难道因为不准排放碳,就把火力发电厂关了吗?
那么,这注定是一场以牺牲生产量和效益为代价的无奈妥协吗?
其实未必,这个问题还有另一个答案,一个双赢甚至是多赢的答案。
6月22日,上海环境能源交易所正式发布《关于全国碳排放权交易相关事项的公告》,公告对全国碳排放权的交易场所、交易方式、交易时段及交易账户等作出了说明,标志着我国碳交易市场即将进入新时代,是我国“双碳”战略实施后又一个重要举措。
1 气候变化的产物
碳交易市场是为了应对全球气候变化而形成的一套机制,在全球已经运行了几十年。1992年6月联合国环境与发展大会通过的《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首次被提出。
1997年在此基础上形成了《京都协议书》,其中规定了三种补充性碳交易市场机制,即国际排放贸易机制(IET)、联合履约机制(JI)、清洁发展机制(CDM),我们今天要讨论的CCER就来自于CDM。
CDM的核心内容是允许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进行项目级的减排量抵消额的交易,在发展中国家实施温室气体减排项目。
简单来说就是对于碳排放量超标的国家,需要购买核证减排量(CERS)
以履行约定,这就使得碳排放量会成为企业的运行成本,促使企业改进技术以节能减排,而对于新能源等环保企业来说,减排量本身也有经济价值,促进了环保事业的发展。
2002年,我国开始参与国际CDM市场,截至 2019 年我国 CDM 已注册项目数量已达到 3764 个,从项目类型上看,我国CDM项目主要集中在风能和水电,两板块项目数量占全国总CDM项目数量分别为 43%和 38.2%。
2011年,我国碳交易市场试点启动,同意在北京、上海、天津、重庆、湖北、广东、深圳等七省市开展碳排放权交易试点,碳交易市场是由政府通过对能耗企业的控制排放而人为制造的市场。
通常情况下,政府确定一个碳排放总额,并根据一定规则将碳排放配额分配至企业。如果未来企业排放高于配额,需要到市场上购买配额。与此同时,部分企业通过采用节能减排技术,最终碳排放低于其获得的配额,则可以通过碳交易市场出售多余配额,而这个配额就是可以用来交易的配额就是CCER。
CCER(Chinese Certified Emission Reduction)全称国家核证自愿减排量,是指对我国境内可再生能源、林业碳汇、甲烷利用等项目的温室气体减排效果进行量化核证,并在国家温室气体自愿减排交易注册登记系统中登记的温室气体减排量。
简单来说就是国内的对国内的环保企业减排量进行量化核证,并且出售给排放超标的企业。2019年,中国碳市场CCER成交量累计4309.5万吨,主要集中在上海、广东与四川。
2020年后,随着“碳达峰、碳中和”的战略目标逐渐落地,作为重要配套措施,全国碳交易市场建设加快进行,《碳排放权交易管理办法(试行)》于2021年1月发布,电力行业于2021年正式启动第一个履约周期,未来将最终覆盖发电、石化、化工、建材、钢铁、有色金属、造纸和国内民用航空等八大行业。
根据前瞻产业研究院预测,2021年我国碳交易市场成交量有望达到 2.5亿吨,成交金额将达60亿元,到2030年的碳达峰将达到1000亿元。
2 关注的方向
作为“碳达峰、碳中和”的重要配套措施,全国碳交易市场的开放将为中国环保产业带来发展模式上的变化,当节能减排与企业的经济效益绑定,才能真正让企业参与进中国环保事业中来。具体来看,有几个板块值得关注。
首先是首先纳入市场的发电行业,主要包括光伏风电、生物质发电、沼气、垃圾焚烧、水电等。
我们在6月9日的文章《这个行业中国全球第一,碳中和带来光伏板块的长线机会》与6月25日的文章《屋顶分布式光伏:光伏产业布局下一阶段》中对光伏产业做了详细分析并指出了相关投资机会。
光伏发电是目前主流的清洁能源发电方式,而风电,根据可再生能源并网发电方法学和CCER风电备案项目,风电在发电过程中可完全实现零碳排放,所发上网电量对应的基准排放量可完全归入项目减排量。
根据《中国电力行业碳排放达峰及减排潜力分析》,假设按照风电、光伏带来的CO2减排贡献等于风光替代等量煤电所削减的CO2排放的定义,风电、光伏的加速发展所带来的CO2减排量有望从2025 年的2.2亿吨逐步增加至2030年的5.9亿吨和2035年的11.2亿吨。与目前对比有近十倍的市场空间。将为相关企业带来不菲的收入,促进行业发展。
以光伏为例,根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据,我国2020年光伏发电量为2605亿千瓦时,同比增16.2%,占总发电量比重的3.5%。2020 年光伏新增装机量48.2兆瓦,同比增长24.1%,累计装机量达到253 兆瓦。
根据安信证券测算,光伏发电项目度电碳减排约为856克/千瓦时,2020 年我国率先实行碳交易试点的地区的 CCER 价格约 30 元/吨,若以2020年数据计算,则可以为光伏行业带来超过60亿元收入。
再说生物质发电,生物质是一种可再生碳源,主要包括木质素、农林废弃物、畜禽粪便、生活垃圾等。目前的发电方式主要包括农林废弃物直接燃烧发电、农林废弃物气化发电、生物质与煤混合发电、垃圾焚烧发电、垃圾填埋气发电、沼气发电等等,2008 至 2017 年间,全球生物质能装机容量从 53.59GW 增长至 09.21GW,年复合增长率 8.23%。
我国作为农业大国,生物质资源丰富,广大农村地区和林区是开发生物质能发电的重点地区,但由于我国农业生产以家庭承包为主,秸秆等农林废弃物分散,较难实现规模化,这是当前国内在生物质能发电发展中面临的主要问题之一。
除了发电企业以外,CCUS(Carbon Capture,Utilization and Storage),碳捕获技术也值得关注,CCUS技术是CCS(Carbon Capture and Storage,碳捕获与封存)技术新的发展趋势,即把生产过程中排放的二氧化碳进行提纯,继而投入到新的生产过程中,可以循环再利用,而不是简单地封存。与CCS相比,可以将二氧化碳资源化,能产生经济效益,更具有现实操作性,是应对全球气候变化的关键技术之一。
碳交易市场开放后,对于石油、化工等污染企业来说,必然面临着成本上升的压力,因此,将二氧化碳循环利用就成了购买CCER以外的一个选择,将带来相关技术的需求。
埃克森美孚预计,到2040年碳捕捉将会是一个2万亿美元的市场,同样也是减排问题上最经济的路径。中金公司测算了各行业二氧化碳排放情况,预估到2060年,CCS技术将处理近10.4亿吨二氧化碳,市场空间有望达到2596.4亿元。考虑保留部分火电,合计市场空间约4743.2亿元。
目前,碳捕捉技术依然存在技术上的问题,但是近年来也处于持续的进步中,根据《Global status of CCS 2019》报告,以煤炭燃烧胺吸收装置为例,仅三年时间碳捕捉成本已经从2015年的100美元/吨下降35%至65美元/吨,预计于2024-2028年建成的新一代装置成本进一步压缩至43美元/吨。
3 总结
环保与经济效益是相悖的吗?在这之前,对于部分企业来说,回答是Yes,而之后,可以回答No!如果环保与经济效益相悖,企业没有动力去改进相关技术,然而,当环保与经济效益挂钩后,让环保也进入市场,让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调控,将是我国环保事业的制度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