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的交易产品为碳排放配额（CEA），目前仅电力行业控排单位可参与交易，其他机构和个人暂时无法直接参与交易。交易方式主要包括协议转让、单向竞价，其中协议转让又包括挂牌协议交易和大宗协议交易。
我国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自2021年7月16日启动交易以来，至2021年9月30日已运行约一个季度。除个别交易日极值外，成交量总体较低，且成交量较高的交易日主要是由大宗协议交易拉动。挂牌协议交易在第一个月较活跃，在趋于平淡后近期又有活跃迹象。全国碳市场启动初期交易价格处于较高水平，但是随着交易规模在初期活跃后趋于平淡，交易价格也逐步回落。9月以来，碳排放配额CEA交易价格逐步企稳，在43元/吨附近波动。大宗协议交易价格相对较低。
从试点碳市场的运行规律来看，交易需求对成交量、成交价格的影响较大，履约期之前1-3个月交易较活跃，履约期之后成交价格大概率下降。预计全国碳市场交易有望于2021年第四季度趋于活跃，交易价格在2021年第四季度或有小幅上涨，交易价格阶段性低点或将于2022年1月出现。
一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简介
我国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已于2021年7月16日启动交易。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根据《碳排放权交易管理办法（试行）》的相关要求建设，交易场所、交易产品、交易主体、交易规则等均已明确。
（一）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的建设情况
2021年1月发布的《碳排放权交易管理办法（试行）》明确，由生态环境部按照国家有关规定，“组织建立全国碳排放权注册登记机构和全国碳排放权交易机构，组织建设全国碳排放权注册登记系统和全国碳排放权交易系统”。在前期碳排放权交易试点的基础上，全国碳排放权市场采用“双城模式”，由上海、武汉分别承担交易机构、注册登记机构的建设工作，具体是由上海环境能源交易所负责全国碳排放权交易系统的建设。
根据《碳排放权交易管理办法（试行）》，“属于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覆盖行业”，“年度温室气体排放量达到2.6万吨二氧化碳当量”的企业应被纳入“重点排放单位”。结合碳排放历史数据的积累和碳排放权交易试点的经验，在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建设初期，仅电力行业的2225家企业被纳入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未来石化、建材、钢铁、有色、航空等行业的企业也将逐步纳入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
《碳排放权交易管理办法（试行）》明确，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的交易产品为碳排放配额，英文简称为CEA。重点排放单位以及符合国家有关交易规则的机构和个人，是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的交易主体。但在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建设初期，目前仅2225家电力企业可参与交易，其他机构和个人暂时无法直接参与交易。
（二）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的交易规则
2021年6月22日，上海环境能源交易所发布《关于全国碳排放权交易相关事项的公告》。根据公告，碳排放配额CEA的交易通过上海环境能源交易所承建的全国碳排放权交易系统进行，交易方式主要包括协议转让、单向竞价，其中协议转让又包括挂牌协议交易和大宗协议交易。
交易主体通常采用挂牌协议交易或大宗协议交易的方式完成交易。二者最大的差异在于交易规模，挂牌协议交易的单笔买卖在10万吨之下，而大宗协议交易的单笔买卖必须在10万吨之上。此外，大宗协议交易的涨跌幅上限可达30%，而挂牌协议交易为10%。
单向竞价交易方式一般不应用于日常的碳排放配额交易，通常以交易所单独组织的形式开展。例如，未来对于碳排放配额的有偿发放，可由上海环境能源交易所组织，以单向竞价方式开展。
二市场交易情况回顾
我国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自2021年7月16日启动交易以来，至2021年9月30日已运行约一个季度。回顾全国碳排放权市场第一个季度的运行情况，将有助于把握其运行规律。
（一）交易规模
1.除个别交易日极值外，成交量总体较低
由于目前仅电力行业的控排单位可参与交易，全国碳排放配额CEA的成交总体上并不活跃。在个别交易日，全国碳排放配额CEA的成交量出现了极值，例如7月16日、9月30日。
7月16日为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首个交易日。根据公开披露信息，中石油、中石化、华能集团、大唐集团、华电集团、国电投、国家能源、申能集团、浙能集团、华润电力等企业参与了全国碳市场首日交易。首个交易日成交量出现“开门红”，但从统计意义上，首个交易日的成交量具有较强的偶然性，无法较好地体现市场的常态化成交情况。
9月30日，全国碳排放配额CEA成交量达847.44万吨，创出新高。主要原因在于，碳排放配额的发放，一般需经历预分配和最终核定2个阶段，最终核定的碳排放配额如与预分配不一致，则需多退少补。根据公开披露信息，碳排放配额的预分配于2021年5月完成，最终核定工作于2021年9月底完成。因此，随着控排单位最终明确其碳排放配额规模，将有助于控排单位对履约清缴活动进行安排，并购入碳排放配额缺口。
2.成交量较高的交易日主要是由大宗协议交易拉动
除了7月16日、9月30日2个极值交易日外，其他成交量较高的交易日为7月28日、8月9日、8月16日、8月20日、8月25日、8月27日、9月29日。在全国碳排放权市场运行的第一个季度，出现大宗协议交易的交易日共9个。如果某一交易日存在大宗协议交易，则该交易日的成交量将被明显拉升。
3.挂牌协议交易第一个月较活跃，趋于平淡后有活跃迹象
不考虑大宗协议交易对某交易日成交量拉动的影响，挂牌协议交易的成交量更能反映碳排放配额CEA的日常交易活跃度。从交易活跃度的角度，全国碳排放权市场启动后第一个季度可分为3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为全国碳市场启动后的第一个月，即7月16日-8月15日。碳排放配额CEA的交易相对活跃，初期每日挂牌成交量在10万吨之上，后逐步下降至2万吨-8万吨。
第二个阶段为全国碳市场启动后的第二个月，即8月16日-9月17日。碳排放配额CEA的交易趋于平淡，大部分交易日的成交量都在1万吨之下，仅个别交易日的成交量在1万吨之上。
第三个阶段为9月18日至9月30日，碳排放配额CEA的交易有再次活跃的迹象。主要原因在于，临近9月底碳配额的最终核定，控排单位的碳配额富余与缺口已逐步清晰，控排单位对碳配额的交易需求也基本明确。
（二）交易价格
1.交易价格回落后趋于稳定
全国碳市场启动初期，碳排放配额CEA的交易价格处于较高水平，基本在53元/吨的水平上下波动，最高曾达到58.70元/吨。但是，随着交易规模在初期活跃后趋于平淡，碳排放配额CEA的交易价格也逐步回落。9月以来，碳排放配额CEA交易价格逐步企稳，在43元/吨附近波动。
碳排放配额CEA交易价格最低曾下探至41元/吨。例如，9月9日、9月14日、9月17日、9月29日这4个交易日，交易价格均下探至41元/吨附近。但在每次交易价格下降至41元/吨附近之后，价格均会有所回升，未再继续下跌。
碳排放配额CEA的价格走势，与交易规模有一定的联系。7月16日-8月15日，这一阶段市场交易相对活跃，交易价格也处于较高水平。8月16日-9月17日，这一阶段市场交易平淡，交易价格逐步回落。而随着9月末交易再次出现活跃迹象，交易价格也有一定的回升。
2.大宗协议交易价格相对较低
对于有大宗协议交易发生的9个交易日，分别以“成交额/成交量”计算挂牌协议交易、大宗协议交易的平均交易价格。大宗协议交易的平均交易价格基本均低于挂牌协议交易，价格下浮的幅度基本在1%-3%的范围，但也有2个交易日的价格下浮幅度在15%以上。
（三）小结
对全国碳排放权市场第一个季度的交易规模、交易价格进行回顾，可以初步总结以下几条规律。
第一，各交易日交易规模差异较大，且受碳配额核定、履约等因素影响较大。在日常的挂牌协议交易中，每日成交量可达10万吨级别。如果某交易日存在大宗协议交易，当日成交量可达百万吨级别。并且，碳配额核定、履约等因素，会对控排单位的交易需求产生较大的影响。
第二，交易价格下限似已形成。根据公开披露信息，近两年来我国地方试点碳市场的加权平均碳价约在40元/吨。从全国碳市场目前的运行情况来看，41元/吨的交易价格似乎已基本成为交易价格的下限。
第三，大宗协议交易价格可具有一定的优势。大宗协议交易仅在个别交易日出现，但成交量较大，有望达成较优惠的价格。
三对全国碳市场交易情况的预判
在全国碳市场启动之前，我国已有地方碳市场的试点。地方碳市场的交易情况，可以为全国碳市场的交易情况提供一定的参考。以下以上海碳市场为例，总结碳交易的规律，并对全国碳市场下一步的交易走势进行预判。
（一）上海碳市场的交易情况
1.履约期之前1-3个月成交量规模较大
从2019年、2020年2年的情况来看，上海碳市场碳排放配额SHEA成交最活跃的时段为履约期之前的1-3个月。其中，2019年的履约期截止日为11月29日，2020年的履约期截止日为10月30日。对应的成交量规模较大的月份分别为2019年11月、2020年7月末至10月。
2.成交量较大的时段成交价格波动相对较小
由于上海碳市场碳排放配额SHEA的交易集中于履约期之前，其他大量的交易日成交量均较低。在成交不活跃的情况下，交易的发生具有一定的偶然性，成交价格波动较大。而在履约期之前的1-3个月，成交量的活跃可以使成交价格的波动幅度迅速下降。
2019年SHEA的交易主要活跃于11月，成交均价在11月初期仍有小幅波动，但后续逐步稳定于44-45元/吨。2020年SHEA的交易自7月末进入活跃期，8月上旬仍有一定的波动，但自8月中旬至10月，成交均价逐步稳定于40-41元/吨。并且，随着履约期的临近，成交均价均有一定的上涨趋势。
3.成交均价在履约期之后大幅下降
在履约完成之后，控排企业对碳排放配额的需求将大幅下降。2019年、2020年履约期之后，上海碳市场碳排放配额SHEA的成交均价均出现了大幅下降。
上海碳市场2021年的履约期已于9月30日结束。2021年的交易情况与2019年、2020年大体相同。2021年8月下旬之后，SHEA的成交逐步走向活跃，直至9月末。随着履约期结束，10月以来SHEA的成交量已大幅萎缩。2021年8月下旬至9月中旬，SHEA的成交均价曾出现较明显的下降。9月下旬之后，随着履约期的临近，SHEA的成交均价又有较明显的上涨。随着履约期结束，SHEA的成交均价同样出现了大幅下降的情况。
2021年以来，上海碳市场碳排放配额SHEA成交均价的波动幅度已较2019-2020年大幅降低，在38元/吨-42元/吨的区间波动。2019-2020年，SHEA成交均价的上限可达50元/吨，下限为27元/吨。2021年履约期之前的成交活跃期，虽然成交均价有一定的波动，但对比2019年以来的情况，仍为较小的波动幅度。
（二）碳市场交易规律总结
1.交易需求对成交量、成交价格的影响较大
在一个完整的履约年度中，发放给控排单位的碳排放配额总量在确定后一般不会发生大的变动，即碳市场的资产供给是比较稳定的。从上海碳市场的交易情况来看，一般是在履约期之前1-3个月，控排单位当年的碳排放配额富余或缺口已基本明确，交易需求也因此形成，进而对成交量、成交价格产生较大的影响。因此，影响碳市场成交量、成交价格的主要因素是在需求端。
2.履约期之前1-3个月交易较活跃
碳市场的运行有自身的特色。关于碳配额的发放，需历经预分配和最终核定2个阶段。在最终核定碳配额之前，由于预分配的碳配额仍有可能多退少补，控排单位的碳配额交易需求将被抑制。因此，控排单位对碳配额的交易需求，往往需要在临近履约期的阶段才能较清晰地确定。从上海碳市场的交易情况来看，履约期之前的1-3个月一般是碳交易的活跃期。
3.履约期之后成交价格大概率下降
控排单位一旦完成履约，短期内对碳配额的交易需求将极大地下降。因此，碳配额价格的阶段性低点，在履约期之后出现的概率极大。而在市场交易的非活跃期，碳配额的成交价格往往波动较大，虽然同样会出现价格的阶段性低点，但对价格走势准确判断的难度也较大。
（三）对下一季度交易情况的预判
1.全国碳市场交易有望于2021年第四季度趋于活跃
根据公开披露信息，全国碳市场首个履约周期为2021年1月1日至12月31日。如无其他延期安排，12月31日为履约最后期限。根据碳交易的一般规律，履约期之前的1-3个月，碳配额交易有望走向活跃。
然而，目前全国碳市场仅纳入电力行业的2000多家控排单位。在全国碳市场交易主体数量较少的情况下，虽然预计第四季度全国碳市场交易有望逐步趋于活跃，但碳配额交易的活跃度仍将受到一定的制约。
2.CEA交易价格在2021年第四季度或有小幅上涨
根据碳交易的一般规律，市场交易的活跃，将有助于形成更加公允的市场价格，降低碳配额成交价格的波动性。随着履约期的临近，特别是履约最后期限前的半个月-1个月，碳配额的成交价格一般均会上涨。按照目前的安排，12月31日为本轮全国碳市场履约最后期限，预计CEA交易价格在第四季度或将出现一定幅度的上涨，且上涨或将主要集中于12月。
3.CEA交易价格阶段性低点或将于2022年1月出现
在2021年12月31日完成本轮履约之后，全国碳市场将进入下一轮履约期。根据碳交易的一般规律，履约期之后往往会出现碳价的阶段性低点。因此预计CEA的价格阶段性低点或将于2022年1月出现。
